《命定之人》

全文5.5k字。主华武（华无殃x谢晚    魏楚轻x牧笑）

另外含有 邱蔡 侠明 齐慕

参赛文，宝贝们点点小爱心和小蓝手♡

1

  华无殃在十六岁那年用攒下的铜钱找路过华山的算命先生算了一卦。老先生掐指一算，告诉他：你二十岁时必遇你命中注定的良人。

 于是在冷得掉血的华山度过了每天给师兄师姐送酒刷好感度的平淡无奇的四年后，华无殃毅然决然地拜别师门，表面义正辞严地去下山游历增长见识，实际上一心只想和他“命中注定的良人”来个不期而遇惊鸿初见，然后举案齐眉比翼双飞，最好能三年抱俩子孙满堂……最后白头偕老做神仙眷侣。

  华无殃又冷又激动地搓了搓手。

 

2

  据华山往届拖债弟子言，武当弟子最爱以华山欠债弟子为食，吃华山弟子不吐骨头。而且武当山上一个女的都没有。

  而华无殃自认是一个笔直的华仔，只对身材凹凸有致的漂亮妹妹感兴趣。

  所以华无殃打算绕道走。

  他没料到武当弟子的巡山范围这么广，当他远远看见两个穿天极衫的武当弟子走过来的时候，他背后一寒。

  华无殃算了算武当剑法的攻击范围和自己的最快轻功速度，发现逃无可逃，干脆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得体的微笑。

  或许初见总是这般令人意想不到。

  自认笔直实则直得像盘香的华无殃舔了舔嘴唇。

 

 

3

  那二人也看见了他，立刻加快脚步行至他面前。

  华无殃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两位武当弟子。

  一个明眸善睐，容貌昳丽，气质温和。姑且称他软乎乎。

  一个冷着一张脸好像华无殃欠了他八百万元宝一样。姑且称他硬邦邦。

  华无殃当即把硬邦邦淘汰，转头正想与软乎乎搭讪，话未出口便被一招兕望月弹倒在地，旋即硬邦邦瞬移至他面前，剑光闪现，长剑指喉。

  “你挺辣的。”

  “师兄住手！”

 

4

 

  软乎乎是有家室了的人，而且他的道侣是一个男人，而且他的道侣不告而别了。

  而且那个他的那个渣男道侣是个华仔。

  硬邦邦是软乎乎的师兄，因为师弟被华仔渣这件事一直对华山弟子抱有极大成见。

  华无殃听完软乎乎的悲惨经历，无辜被打的怨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想把那渣男师兄绑回来狠揍一顿踢出师门的怒气。

  “小道长你放心，在下必将那个有辱师门的混账东西抓回来给你磕头！”华无殃拍着胸脯保证。

  软乎乎摆摆手：“不必如此……”

  硬邦邦点点头：“好，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华无殃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

5

  硬邦邦姓谢，名晚。

  模样生得清秀，偏生又冷又傲打人又痛，与华无殃理想型又软又娇打人像奶猫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所以华无殃连谢晚性取向都不想问。

  问了大概也得不到答案。

  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谢晚冰冷冷地暼了眼华无殃。

6

  一个月的奔波后，华无殃与谢晚来到了中原。

  华无殃那位叛出师门的武当弟子蔡居诚现下就在中原。

  蔡居诚原来是被拐到金陵点香阁当花魁的，不知怎么的又逃出来了。

  传闻他被扣在点香阁当花魁的时候，夜夜有人为他一掷千金。当年花朝节游街时，更是有人为他包下整个十里秦淮。

  纵然桀骜不驯，一意孤行，也确乎是个美人。

  “谢道长，”华无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晓不晓得你们蔡师兄有什么喜好？”

  “蔡师兄？蔡居诚？”谢晚皱了皱眉，“问这个做什么，蔡居诚心思不纯，你可离他远点。”

  华无殃知道蔡居诚曾给武当闯下大祸，是被萧掌门亲手逐出师门的，谢晚这样说也无可厚非。但对于华无殃个人来说，爱情从来不是正义与非正义能阻隔得了的。

  他扛了两袋源石自己去找蔡居诚的时候，却见那武当叛徒正被一身穿吞山海衫的武当弟子摁在墙上，距离太远他看不清两人在做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一定是在亲亲！

  阴魂不散的谢晚从他身后一拍他肩膀：“你怎么走了不和我说一声？”

  华无殃见他面色平静，不禁微微瞪大眼睛，指了指那边举止亲密的两人。

  “那是邱师兄，自蔡居诚叛出师门后，他一直在监视着蔡居诚，防止他有什么危险举动。”谢晚语调淡淡，“为了避免蔡居诚在点香阁害人，邱师兄每夜买下蔡居诚牌子，连十里秦淮游街时都不惜重金地包下了他。现在邱师兄多半是在教训蔡居诚了，我们不要打扰他。”

  华无殃一句“你眼瞎了吗”在舌尖滚了滚，还是咽了下去。

  他好像看透了什么不得了的武当机密。

7

  三月天，下江南。

  垂柳照影，暖风徐徐。

  严州城里，攘来熙往，好不热闹。

  “老板，一个糖人！”“老板，来两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华无殃转头，恰好与人对上眼。

  劲装佩剑，目光锐利又澄澈，正是一位年轻的江湖侠客。

  “一个人吃两个？小兄弟牙口倒是好！”华无殃打趣道。

  “师兄误会了。”少侠摇摇头，侧身往身后不远处挤了挤眼睛。

  华无殃看过去，那树荫底下的人着一袭乌袍，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让人看见半年冠玉脸庞，耳畔一绺白发在风里颤。

  华无殃看看那人，又看看少侠：“你道侣？”

  少侠蓦地红了脸，摸摸鼻子摇头又点头：“现在还不是……”

  言下之意就是早晚会是的。

 

8

  是夜，华无殃爬上屋顶时，却看见那一向规矩循礼的谢道长正提着一壶酒，坐在屋瓦上，眸子里的情绪被夜色遮掩，教人看不真切。

  谢道长不说话时真可谓让人赏心悦目。华无殃心绪一动，唤了声：“晚晚。”

  谢晚瞟了他一眼。

  华无殃又想扇自己巴掌了。

  出乎意料的是谢晚似乎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拍了拍身边的空处，示意华无殃过来坐。

  华无殃受宠若惊地过去了，这时再看谢晚，终于看见人眼底的一抹怅然。

  “谁惹你了？”华无殃斟酌着问他。

  谢晚不言，忽地好像看见了什么，眸子亮了一下。华无殃循着方向去看，就见那泠泠月华中，白衣人手执折扇，温润如玉又风流倜傥。

  “那是谁？”

  谢晚抿唇，半晌，待那身影隐没于浓墨般的夜色，才缓缓开口：

  “从前，我们叫他香帅。”

 

  “如今，你得叫他清崖公子。”

 

 

9

 

  谢晚果然酒量很不好，一罐清酒下去便醉了。

  华无殃想扶谢晚回屋里去，谢晚却撅着嘴不肯走了，华无殃无法，干脆打横抱起谢晚，跃下屋顶。

  谢晚揪着华无殃衣领，断断续续地说着：

  “以前…万劫山庄叫薛家庄，我…我到那里献过剑……”

  “万福万寿园的酒很好喝…但师弟每次都拦着我不让我喝…我酒量又不差……”

  “你去过江南的茶馆吗？蓉蓉姐还在那吗……”

  “……我所想要的，我经历过的，我拥有的……”

  “都是一场梦吗？”

  华无殃的目光从人泛红的脸颊移至人泛红的眼眶。

  他年轻气盛，初入江湖，并不知那过往是怎样惆怅，但他又不忍心看着谢晚这样难过。

  他没想到谢晚也是这样情深义重，在冰冷的外表下藏了一颗火热的心。

  他亲了亲谢晚侧脸。

  “晚晚，他们没有离开。”

 

  “我也会……一直在这里。”

 

10

 

  两人在金陵打听到了那个渣男华仔的消息。

  渣男华仔名楚轻，原姓华，后来被原生父母认回，改姓魏。

  魏楚轻乃镇国公府上庶子，因当今镇国公唯一的嫡子前些年得病夭折了，所以被认回镇国公府，成了名副其实的镇国公世子。

  魏楚轻是在两年前被认回的，而魏楚轻结识牧笑——那位软乎乎的小道长正好是在他被认回前不久。

  “这是……抛下糟糠之妻了？”华无殃蹙眉。

  “是耶？非耶？”沈袖为两人倒了茶，一时茗香满室，“小生曾闻，那魏世子被认回后不久，就公然违抗镇国公，似乎是为婚姻之事。”

  “那后来呢？”谢晚有些急切地问道。

  “此事不了了之，而魏世子也被镇国公送去了塞北边疆磨练，现如今，大概正好过去了一年。”

11

  塞下秋来风景异。

  行至塞北，一路鞍马劳顿，两人不得不先在落日马场落脚，休息调养一段时日。

  马场少主齐天河善良热情，与华无殃志趣相投，相处甚好。

  塞北壮丽广阔的景致并没有消去谢晚心中的浮躁。

  他那晚醉得糊涂，只记得和华无殃倾诉了一肚子的心事，最后华无殃似乎还亲了他一下……但华无殃后来表现一点反常都没有，谢晚都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被人占便宜，只能自己憋屈。

  而且来了离开落日马场的时候，谢晚察觉到华无殃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了。

  谁管他！

  ——谢晚冷着脸想道。

 

 

12 

  魏楚轻死了。

  华无殃与谢晚都没想到。

  将军在谢晚道明身份来去之后，亲自接待了二人。

  “一个月前，蛮族夜里偷袭关口，楚轻率兵前去应战，却不想低估敌方兵力，楚轻与他率领的队伍全军覆没。”将军沉声，眉间有沉痛有愧疚有无奈，“是我失职，才让他们白白丢了性命。”

  一个月，这消息自然还未传到金陵。

  “……”谢晚垂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有什么遗物吗？”

  “这……”照理这遗物应当是送去镇国公府的，但镇国公现在两个儿子全部身死，恐怕还在为继承人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大概也不会管这个本就没什么情分的，已死的庶子了。于是将军只犹豫了片刻，便叫下人去拿来了魏楚轻的遗物。

  想人辗转一生，最后留下的东西，竟只有一剑一箫。

  谢晚谢过将军，与华无殃一同离去。

  在高高城墙上，眺望晚云溪秋梦泽，月夜里那片流水上有星星点点的光。

  据说每有一个将士身死，都要在河流上放一盏莲花灯。

  “那是师弟的箫。”

  谢晚的话语轻得快被塞外呼啸的风揉碎了。

 

13

  华无殃发现谢晚自离开望京楼后就一直有些恍惚。

  又一日见到谢晚在休息的时候坐在块巨石上锁着眉心事重重的模样时，华无殃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在谢晚面前蹲下来。

  “晚晚，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或许会好受点。”

  就像你醉酒的那晚一般。

  “和你说吗？”谢晚还是一如既往的说话带刺，不过这次他说完后似乎有些后悔地咬了咬下唇，“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让你麻烦……”

  华无殃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人脑袋，不想越摸越上头，只把人摸得发冠都快掉下来了，才默默收回手。

  最后还是谢晚松口了：“我是在想，如何与牧师弟交代……”

  一厢情愿求而不得固然痛苦，可两情相悦却阴阳两隔更让人绝望。

  在长久的静默后，华无殃开口：

  “你们掌门，可是修无情道的？”

  摒弃七情六欲，忘却红尘往事，就不会痛苦了。

  “但我还是想听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我们不与他说，终有一天他还是会知道真相。若他去修无情道，在知道真相后怕会走火入魔。”

  “他是我师弟，我……总想让他过得好好的，每天都无忧无虑的。”

  “但我也不愿骗他。”

14

  塞北的最后一站是绝情谷。谢晚只是陪同华无殃前去，并不知此行目的，只隐隐猜到与先前在落日马场华无殃瞒着他的事有关。

  谢晚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但性格却是相当直爽利落的。与华无殃同行一年，感情点滴累积，虽然那人还是偶尔有插科打诨的小毛病，但每每他有心事的时候，总是华无殃陪伴他，开导他，分担他的忧虑。华无殃可以算得上一个优秀的伴侣。这份感情也算得上是水到渠成。

  绝情谷风景绮丽，是一个告白的好地方。

  然后谢晚就看到了华无殃给绝情谷谷主献花的一幕。

  绝情谷谷主姓慕名启明，面容气质都是上等，而且常年体弱，十分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华无殃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替齐天河给绝情谷谷主送束花然后转头他的晚晚就不见了。

  他还瞅着这绝情谷风景挺好打算在这里与晚晚告白的呢！

  慕启明收好桑格花，朝华无殃微微笑了下：“他大概是看到你给我送花，然后误会了。”

15

  华无殃找到谢晚的时候，小道长正气呼呼地背着行礼上了马，俨然一副要自己离开的模样。

  “晚晚！”华无殃三步并两步飞奔过去，伸手拉住人手腕，谢晚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从马背上摔进华无殃怀里。

  “干什么？”小道长冷着一张脸，不过好歹没气昏头脑直接动手揍人，“慕谷主不留你吃一顿饭？”

  “晚晚，那花是齐天河软磨硬泡让我带给慕谷主的，人家两小无猜竹马竹马十多年了，我一点插足他们的意思都没有，真的！”华无殃有些急切地安抚着吃飞醋的小道长。

  “……”华无殃的解释太过清楚明白，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无理取闹了一番的谢晚耳尖立刻红得要滴血了，却还梗着脖子道，“这……这与我何干？”

  “与你关系可大了，我的小祖宗。”华无殃轻叹一声，“晚晚，我总该跟你交代清楚了——我可以做你的道侣吗？”

  谢晚这会整张脸都红了，呆呆地应了声：“啊？”

  华无殃从人反应中得到了答案，一阵低笑后，吻上了人唇瓣。

  “晚晚，我爱你很久了。”

16

  转眼间又是一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有如落日马场少主与绝情谷谷主联姻，有如在中原的武当叛徒被不知名正义人士（似乎）劫走，有如万圣阁少主与一前途无量的江湖新秀私奔。

  有如华山弟子华无殃与武当弟子谢晚结为道侣。

  有如武当弟子牧笑被萧掌门收入内门，在萧掌门指点下修行无情道。

  而江湖的故事，还在继续。

                                                正文完

后记

  一年前，萧疏寒算了一卦。而后，他门下弟子多了一个牧笑。

  意料之中，不久后，他收到了一封给牧笑的信。

  他没有看那封信，而是将信用烛火点燃，看着信纸化为灰烬。

  那时，武当山上正大雪纷飞。

  你等的人，不会再来了。

番外

七月二十魏楚轻谨奉

  阿笑，是我对不起你，那日我不该背着你下山，导致被寻我的镇国公的人给抓去了。没让你吃成糖葫芦。

  我被带到镇国公府上那会，里里外外都是那个镇国公的人，别说送信了，就是写信也不让我写。我没有音讯的这段时日，你定受了不少委屈吧，待我回来了，你打我出气好了！若打累了，让我打我自己也成！我定不心慈手软！

  镇国公那不同意你我婚事，还软禁我不让我走，不过这些都不成问题，我现在被他送到了塞北，他大概是以为我逃不走了，撤了不少人力。但现下边关战事紧急，纵然我不过匹夫，也应尽自己微薄之力。你且等我灭了蛮族，边关安定之后，我就偷偷回你武当去。到时候我们结为道侣，一同游历这大好河山！

  阿笑，我很想你，你想我吗？这信送到你那边应该是冬天了，你一直很怕冷，记得多穿点。

  愿阿笑诸事顺遂，平平安安。